凌晨的盐场,空气冷得像块浸了冰水的粗布,裹着咸腥味往身体里钻。往日里白花花的盐滩,此刻铺上了一层细密的霜花,像谁撒了把碎银子,在灰蒙蒙的天光里闪着冷光。盐工老张裹紧了厚棉袄,踩着盐粒往盐池走,每一步都能听见霜粒在脚下碎裂的轻响。
盐池里的卤水结了层薄冰,边缘处的盐晶裹着霜,像长了层白毛。老张用铁耙轻轻敲了敲冰面,脆薄的冰碴子掉进卤水里,溅起细小的水花,瞬间又在周围凝了点白霜。远处的盐廪像一座座小雪山,霜气在盐堆顶上绕着圈,把早起的太阳都染得发淡。
风从海面上刮过来,带着霜的寒气,吹得盐场边的芦苇杆呜呜响。几个年轻盐工扛着工具往盐田走,呼出的白气在眼前散开,又很快被霜气吞了回去。老张蹲下来,摸了摸盐池边凝结的盐霜,指尖一凉,那些细小的盐粒沾在手上,很快就和霜融在了一起。
等到日头升高些,霜开始化了。盐滩上的白霜慢慢变成细小的水珠,顺着盐粒往下渗,盐池里的薄冰也融成了碎块,在卤水里浮着。老张直起身,看着盐场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模样,只是空气里熟悉的咸腥味中,多了股清冽的霜气——这正是盐场的霜降,也是一年之中盐分最为浓郁、色泽最为洁白的时刻。(明威公司 杨邵华)